當你做對的時候,沒有人會記得;當你做錯的時候,連呼吸都是錯。人不要太任性,因為你是活給未來的自己。不要讓未來的你討厭現在的自己。時間是單行道,過去了,回不來。   生活是簡單的。你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回頭。人都是矛盾的,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看穿。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   其實總是笑的人,真的需要人疼。既然已經傷害了過去,就不要再辜負了未來。成熟是一個很痛的詞,它不一定會得到,但一定會失去。   有時候我可以看的很淡然,有時候我又執著的有些不堪。逝去的東西,最好不見,最好不念。孤單,是你心里面沒有人;寂寞,是你心里有人卻不在身邊。   有些路,只能自己一個人走,路上的艱辛,也只有自己知道。真心等你的人,他總會真心等下去,不愿等的人,總是一轉身牽了別人的手。(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10我喜歡

“黎璃你真要回國嗎?”黎璃快要走到口的時候身后的男孩子問道,“當然”,女孩子說了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剛進庭院黎璃就看到了在梨花樹下曬著太陽的外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是不是又夢到了他?外婆名叫黎落,是美國華爾街著名的女強人,外婆很年輕哪怕已到晚年但是歲月好像從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她喜歡穿旗袍,青花瓷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更顯女人味。外婆終生未嫁,我是她在24年前收養的但這些年外婆一直待我視如己出,正想著外婆突然睜開了眼,“黎璃回來了”,“外婆”黎璃走過去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想要說什么卻又低下了頭,“怎么了?”,“外婆您不想回國嗎?”外婆拿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沒必要”,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必要“您.”黎黎璃沒有說完。“傻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外婆笑了笑又繼續說“外婆給你講個故事吧”。   黎家世代經商到父親這一代已有近百年歷史,黎落雖為女子,父親卻對她的要求十分嚴格,所以她從小就去私塾讀書,也因此認識了他簡寒,簡寒父親是軍閥,相較父親自然希望黎落可以和簡玉泉的人相熟,黎落和簡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時的簡寒張揚任性,說實話黎落真看不上他這種紈绔子弟,但是他卻救了黎落一命,那天放學回家“喲,妹妹自己一個人啊,要不要哥哥送你?”幾個在黎落面前出現,黎落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只能抱著書往后退希望可以逃走,就在這時感覺一個男人從后面抓住了黎落,黎落嚇得驚叫,“別叫了,耳朵都被你叫聾了”,痞痞的聲音傳來,黎落向后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那種心安的感覺從心底萌生,最后黎落毫發無損,簡寒卻,“他奶奶的,非得往臉上打看我下回不他們”,簡寒在前邊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黎落深呼吸向他跑去,“你沒事吧?”,“你跟著我干什么平時不是最討厭我的嗎?”他一臉無所謂的說。黎落不知道的是簡寒每天看她獨自一人就會默默地守護者她,就這樣他們慢慢相熟、相戀,雖然簡寒看上去不靠譜但是真正深入以后黎落才發現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當時社會動蕩,學生都在追求新思想,解放婦女。黎落主動和父親說我想去留學想接受新的思想,黎落和簡寒說的時候以為他會和自己大吵一架沒想到他點點頭“去國外接受教育也是好的”。就這樣黎落去了美國一呆就是五年,這五年靠的就是書信交流偶爾會有幾次越洋電話打來,剛開始交流還很頻繁可是國內戰爭一觸即發,他已經入軍,黎落擔心他也擔心國內形式,于是沒告訴任何人的回了國。   黎落從收音機里面知道時局混亂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剛從游輪上下來,到處都是愛國學生,黎落從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現在試舉這么混亂你怎么偏偏這時候回來”父親看到我回來很是驚訝的說,“父親,正是因為時局混亂我才要回來,國家需要我”,父親聽著搖搖頭“現在外面滿滿的都是你這種思想的人,可是又用嗎”?“好了回來了就先去休息吧”父親看到黎落還想說便了她。   黎落從管家那里知道簡寒在軍部臨時營地,便偷偷的去找他,黎落再見到他感覺他真的變了好多。他變黑了可能是在外訓練的原因,也變得高了,一身軍衣穿在身上更是挺拔,他應該是正在跟部下交代軍事,一位小兵看見了黎落呵斥“你是什么人在這干什么?”這時簡寒也聽到了聲音向這邊看來,簡寒只是想知道誰這么沒有規矩竟敢靠近軍部一回頭就看見了她,雖然五年未見,可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黎落是他愛了好多年的寶貝,她就站在梨花樹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鵝的旗袍,夕陽透過照在她的身上,美的像個仙子。簡寒大步向黎落走過來,那個小兵看見他走過來連忙叫了聲“軍長”,“她,說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你先下去吧”,簡寒說。“軍長她也是剛來沒有耽誤咱們的軍事”,這位小兵也是好心還在為黎落解釋“好了,我知道了”,等小兵走了“還笑,什么時候回來的”簡寒邊說邊掛了下黎落的鼻子。“剛回來”黎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走吧別在這里了,太陽大”說著牽起了黎落的手,記得以前簡寒也愛牽著黎落,可是黎落卻感覺到了他的手上繭子的摩擦,是常年握槍吧,簡寒雖然在信里從來不說但是黎落也知道從小兵混到軍長這期間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尤其是他這么要強一定不愿意靠父系光榮。營地的人看見簡寒牽了一位姑娘都十分驚訝,簡寒笑說“別管他們”黎落經歷的是西式教育當下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讓他們看,簡寒怎么會愿意呢,自己美若天仙的姑娘只能自己看,當下就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簡寒連忙關上門,黎落哈哈大笑“我剛才還在心里想著你變成熟了,現在看來都是唬人的”,簡寒慢慢靠近黎落便靠近邊撓她“還笑不笑,說我唬誰呢?”“不笑了,救命啊”,兩人雖然好久沒見但感情卻從未生疏,但是簡寒軍事繁忙黎落也不敢多加打擾,黎落走的時候簡寒還戀戀不舍,真不知道他在下屬面前什么模樣。   簡寒晚上回到簡家,有一名女子迎面而來,“簡大哥你回來了”,“嗯”,簡寒淡淡的回了一句,管家看著這種情況默默的嘆了口氣,跟自家少爺說話的女孩子是趙曉曉,她是老爺兄弟的女兒,三年期為了救他死于戰場上就這樣趙曉曉進來簡家的門,也對少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可是少爺心中只有那位出國留學的黎小姐,哎,剪不斷理還亂啊,“簡大哥,明天學校要開誓師大會你會去嗎?”曉曉一臉期待的樣子,簡寒停下了步子“我不會去不過我回去派遣幾個軍人維持一下紀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認識簡寒的這三年她知道他對誰都是這樣,趙曉曉也不介意只要能在她身邊看著他就很開心了。可是趙曉曉沒有想到會有人是例外。(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陽春三月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時候,再加上黎落剛回國簡寒就抽出了一天的時間來陪她,也許是因為黎落中有個黎字吧,黎落特別喜歡梨花,簡寒就帶她去看梨花,梨花滿地景美,人更美。簡寒看著正在梨花旁開心笑著的黎落心里滿滿的都是柔情。“真沒有想到這梨花開的這么好,記得我出國以前這里還是什么都沒有呢。”黎落不知道的是這些梨花是簡寒在她走后特意為她種的,現如今她回來了他終于能和她一起看梨花。“你回來了,他們也知道要討美人開心所以開的肯定特別好了”。“有貧嘴,我特別好奇你這樣怎么能管住部下”?“求我我就告訴你”簡寒一臉傲嬌,“我才不呢”。氣鼓鼓的樣子煞是可愛。 +10我喜歡

異秉     王二是這條街的人看著他發達起來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就在保全堂藥店廊檐下擺一個熏燒攤子。“熏燒”就是鹵味。他下午來,上午在家里。   他家在后街瀕河的高坡上,四面不挨人家。房子很舊了,碎磚墻,草頂泥地,倒是不仄逼,也很干凈,夏天很涼快。一共三間。正中是堂屋,在“天地君親師”的下面便是一具石磨。一邊是廚房,也就是作坊。一邊是臥房,住著王二的一家。他上無父母,嫡親的只有四口人,一個媳婦,一兒一女。這家總是那么安靜,從外面聽不到什么聲音。后街的人家總是吵吵鬧鬧的。男人揪著頭發打老婆,女人拿火叉打孩子,老太婆用菜刀剁著砧板詛咒偷了她的下蛋雞的賊。王家從來沒有這些聲音。他們家起得很早。天不亮王二就起來備料,然后就燒煮。他媳婦梳好頭就推磨磨豆腐。——王二的熏燒攤每天要賣出很多回鹵豆腐干,這豆腐干是自家做的。磨得了豆腐,就幫王二燒火。火光照得她的圓盤臉紅紅的。(附近的空氣里彌漫著王二家飄出的五香味。)后來王二喂了一頭小毛驢,她就不用圍著磨盤轉了,只要把小驢牽上磨,不時往磨眼里倒半碗豆子,注一點水就行了。省出時間,好做針線。一家四口,大裁小剪,很費功夫。兩個孩子,大兒子長得像媽,圓乎乎的臉,兩個眼睛笑起來一道縫。小女兒像父親,瘦長臉,眼睛挺大。兒子念了幾年私塾,能記帳了,就不念了。他一天就是牽了小驢去飲,放它到草地上去打滾。到大了一點,就幫父親洗料備料做生意,放驢的差事就歸了妹妹了。   每天下午,在上學的孩子放學,人家淘晚飯米的時候,他就來擺他的攤子。他為什么選中保全堂來擺他的攤子呢?是因為這地點好,東街西街和附近幾條巷子到這里都不遠;因為保全堂的廊檐寬,柜臺到鋪門有相當的余地;還是因為這是一家藥店,藥店到晚上生意就比較清淡,——很少人晚上上藥鋪抓藥的,他擺個攤子礙不著人家的買賣,都說不清。當初還一定是請人向藥店的東家說了好話,親自登門叩謝過的。反正,有年頭了。他的的攤子的全副“生財”——這地方把做買賣的用具叫做“生財”,就寄放在藥店店堂的后面過道里,挨墻放著,上面就是懸在二梁上的趙公元帥的神龕,這些“生財”包括兩塊長板,兩條三條腿的高板凳(這種高凳一邊兩條腿,在兩頭;一邊一條腿在當中),以及好幾個一面裝了玻璃的匣子。他把板凳支好,長板放平,玻璃匣子排開。這些玻璃匣子里裝的是黑瓜子、白瓜子、鹽炒豌豆、油炸豌豆、蘭花豆、五香花生米、長板的一頭擺開“熏燒”。“熏燒”除回鹵豆腐干之外,主要是牛肉、蒲包肉和豬頭肉。這地方一般人家是不大吃牛肉的。吃,也極少紅燒、清燉,只是到熏燒攤子去買。這種牛肉是五香加鹽煮好,外面染了通紅的紅曲,一大塊一大塊的堆在那里。買多少,現切,放在送過來的盤子里,抓一把青蒜,澆一勺辣椒糊。蒲包肉似乎是這個縣里特有的。用一個三寸來長直徑寸半的蒲包,里面襯上豆腐皮,塞滿了加了粉子的碎肉,封了口,攔腰用一道麻繩系緊,成一個葫蘆形。煮熟以后,倒出來,也是一個帶有蒲包印跡的葫蘆。切成片,很香。豬頭肉則分門別類的賣,拱嘴、耳朵、臉子,——臉子有個專門名詞,叫“大肥”。要什么,切什么。到了上燈以后,王二的生意就到了高潮。只見他拿了刀不停地切,一面還忙著收錢,包油炸的、鹽炒的豌豆、瓜子,很少有歇一歇的時候。一直忙到九點多鐘,在他的兩盞高罩的煤油燈里煤油已經點去了一多半,裝熏燒的盤子和裝豌豆的匣子都已經見了底的時候,他媳婦給他送飯來了,他才用熱水擦一把臉,吃晚飯。吃完晚飯,總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生意,他不忙收攤子,就端了一杯熱茶,坐到保全堂店堂里的椅子上,聽人聊天,一面拿眼睛瞟著他的攤子,見有人走來,就起身切一盤,包兩包。他的主顧都是熟人,誰什么時候來,買什么,他心里都是有數的。   這一條街上的店鋪、擺攤的,生意如何,彼此都很清楚。近幾年,景況都不大好。有幾家好一些,但也只是能維持。有的是逐漸地敗落下來了。先是貨架上的東西越來越空,只出不進,最后就出讓“生財”,關門歇業。只有王二的生意卻越做越興旺。他的攤子越擺越大,裝炒貨的匣子,裝熏燒的洋磁盤子,越來越多。每天晚上到了買賣高潮的時候,攤子外面有時會擁著好些人。好天氣還好,遇上下雨下雪(下雨下雪買他的東西的比平常更多),叫主顧在當街打傘站著,實在很不過意。于是經人說合,出了租錢,他就把他的攤子搬到隔壁源昌煙店的店堂里去了。   源昌煙店是個老名號,專賣旱煙,做門市,也做批發。一邊是柜臺,一邊是刨煙的作坊。這一帶抽的旱煙是刨成絲的。刨煙師傅把煙葉子一張一張立著疊在一個特制的木床子上,用皮繩木楔卡緊,兩腿夾著床子,用一個刨刃有半尺寬的大刨子刨。煙是黃的。他們都穿了白布套褲。這套褲也都變黃了。下了工,脫了套褲,他們身上也到處是黃的。頭發也是黃的。——手藝人都帶著他那個行業特有的顏色。染坊師傅的指甲縫里都是藍的,碾米師傅的眉毛總是白蒙蒙的。原來,源昌號每天有四個師傅、四副床子刨煙。每天總有一些大人孩子站在旁邊看。后來減成三個,兩個,一個。最后連這一個也辭了。這家的東家就靠賣一點紙煙、火柴、零包的茶葉維持生活,也還賣一點躉來的旱煙、皮絲煙。不知道為什么,原來挺敞亮的店堂變得黑暗了,牌匾上的金字也都無精打采了。那座柜臺顯得特別的大。大,而空。   王二來了,就占了半邊店堂,就是原來刨煙師傅刨煙的地方。他的攤子原來在保全堂廊檐是東西向橫放著的,遷到源昌,就改成南北向,直放了。所以,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攤子,而是半個店鋪了。他在原有的板子之外增加了一塊,擺成一個曲尺形,儼然也就是一個柜臺。他所賣的東西的品種也增加了。即以熏燒而論,除了原有的回鹵豆腐干、牛肉、豬頭肉、蒲包肉之外,春天,賣一種叫做“鵽”的野味,——這是一種候鳥,長嘴長腳,因為是桃花開時來的,不知是哪位文人雅士給它起了一個名稱叫“桃花鵽”;賣鵪鶉;入冬以后,他就掛起一個長條形的玻璃鏡框,里面用大紅臘箋寫了泥金字:“即日起新添美味羊糕五香兔肉”。這地方人沒有自己家里做羊肉的,都是從熏燒攤上買。只有一種吃法:帶皮白煮,凍實,切片,加青蒜、辣椒糊,還有一把必不可少的胡蘿卜絲(據說這是最能解膻氣的)。醬油、醋,買回來自己加。兔肉,也像牛肉似的加鹽和五香煮,染了通紅的紅曲。   這條街上過年時的春聯是各式各樣的。有的是特制嵌了字號的。比如保全堂,就是由該店拔貢出身的東家擬制的“保我黎民,全登壽域”;有些大字號,比如布店,口氣很大,貼的是“生涯宗子貢,貿易效陶朱”,最常見的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小本經營的買賣的則很謙虛地寫出:“生意三春草,財源雨后花”。這末一副春聯,用于王二的超攤子準鋪子,真是再貼切不過了,雖然王二并沒有想到貼這樣一副春聯,——他也沒處貼呀,這鋪面的字號還是“源昌”。他的生意真是三春草、雨后花一樣的起來了。“起來”最顯眼的標志是他把長罩煤油燈撤掉,掛起一盞呼呼作響的汽燈。須知,汽燈這東西只有錢莊、綢緞莊才用,而王二,居然在一個熏燒攤子的上面,掛起來了。這白亮白亮的汽燈,越顯得源昌柜臺里的一盞煤油燈十分的暗淡了。   王二的發達,是從他的生活也看得出來的。第一,他可以自由地去聽書。王二最愛聽書。走到街上,在形形色色招貼告示中間,他最注意的是說書的報條。那是三寸寬,四尺來長的一條黃顏色的紙,濃墨寫道:“特聘維揚×××先生在×××(茶館)開講××(三國、水滸、岳傳……)是月×日起風雨無阻”。以前去聽書都要經過考慮。一是花錢,二是費時間,更主要的是考慮這于他的身份不大相稱:一個賣熏燒的,常常聽書,怕人議論。近年來,他覺得可以了,想聽就去。小蓬萊、五柳園(這都是說書的茶館),都去,三國、水滸、岳傳,都聽。尤其是夏天,天長,穿了竹布的或夏布的長衫,拿了一吊錢,就去了。下午的書一點開書,不到四點鐘就“明日請早”了(這里說書的規矩是在說書先生說到預定的地方,留下一個扣子,跑堂的茶房高喝一聲“明日請早——!”聽客們就紛紛起身散場),這耽誤不了他的生意。他一天忙到晚,只有這一段時間得空。第二,過年推牌九,他在下注時不猶豫。王二平常絕不賭錢,只有過年賭五天。過年賭錢不犯禁,家家店鋪里都可賭錢。初一起,不做生意,鋪門關起來,里面黑洞洞的。保全堂柜臺里身,有一個小穿堂,是供神農祖師的地方,上面有個天窗,比較亮堂。拉開神農畫像前的一張方桌,嘩啦一聲,骨牌和骰子就倒出來了。打麻將多是社會地位相近的,推牌九則不論。誰都可以來。保全堂的“同仁”(除了陶先生和陳相公),替人家收房錢的掄元,賣活魚的疤眼——他曾得外癥,治愈后左眼留一大疤,小學生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巴顏喀拉山”,這外號竟傳開了,一街人都叫他巴顏喀拉山,雖然有人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王二。輸贏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少。十吊錢推一莊。十吊錢相當于三塊洋錢。下注稍大的是一吊錢三三四,一吊錢分三道:三百、三百、四百。七點贏一道,八點贏兩道,若是抓到一副九點或是天地杠,莊家賠一吊錢。王二下“三三四”是常事。有時竟會下到五吊錢一注孤丁,把五吊錢穩穩地推出去,心不跳,手不抖。(收房錢的掄元下到五百錢一注時手就抖個不住。)贏得多了,他也能上去推兩莊。推牌九這玩意,財越大,氣越粗,王二輸的時候竟不多。   王二把他的買賣喬遷到隔壁源昌去了,但是每天九點以后他一定還是端了一杯茶到保全堂店堂里來坐個點把鐘。兒子大了,晚上再來的零星生意,他一個人就可以應付了。   且說保全堂。   這是一家門面不大的藥店。不知為什么,這藥店的東家用人,不用本地人,從上到下,從管事的到挑水的,一律是淮城人。他們每年有一個月的假期,輪流回家,去干傳宗接代的事。其余十一個月,都住在店里。他們的老婆就守十一個月的寡。藥店的“同仁”,一律稱為“先生”。先生里分為幾等。一等的是“管事”,即經理。當了管事就是終身職務,很少聽說過有東家把管事辭了的。除非老管事病故,才會延聘一位新管事。當了管事,就有“身股”,或稱“人股”,到了年底可以按股分紅。因此,他對生意是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的。東家從不到店,管事負責一切。他照例一個人單獨睡在神農像后面的一間屋子里,名叫“后柜”。總帳、銀錢,貴重的藥材如犀角、羚羊、麝香,都鎖在這間屋子里,鑰匙在他身上,——人參、鹿茸不算什么貴重東西。吃飯的時候,管事總是坐在橫頭末席,以示代表東家奉陪諸位先生。熬到“管事”能有幾人?全城一共才有那么幾家藥店。保全堂的管事姓盧。二等的叫“刀上”,管切藥和“跌”丸藥。藥店每天都有很多藥要切“飲片”切得整齊不整齊,漂亮不漂亮,直接影響生意好壞。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藥是什么人切出來的。“刀上”是個技術人員,薪金最高,在店中地位也最尊。吃飯時他照例坐在上首的二席,——除了有客,頭席總是虛著的。逢年過節,藥王生日(藥王不是神農氏,卻是孫思邈),有酒,管事的舉杯,必得“刀上”先喝一口,大家才喝。保全堂的“刀上”是全縣頭一把刀,他要是鬧脾氣辭職,馬上就有別家搶著請他去。好在此人雖有點高傲,有點倔,卻輕易不發脾氣。他姓許。其余的都叫“同事”。那讀法卻有點特別,重音在“同”字上。他們的職務就是抓藥,寫帳。“同事”是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每年都有被辭退的可能。辭退時“管事”并不說話,只是在臘月有一桌辭年酒,算是東家向“同仁”道一年的辛苦,只要是把哪位“同事”請到上席去,該“同事”就二話不說,客客氣氣地卷起鋪蓋另謀高就。當然,事前就從旁漏出一點風聲的,并不當真是打一悶棍。該辭退“同事”在八月節后就有預感。有的早就和別家談好,很瀟灑地走了;有的則請人斡旋,留一年再看。后一種,總要作一點“檢討”,下一點“保證”。“回爐的燒餅不香”,辭而不去,面上無光,身價就低了。保全堂的陶先生,就已經有三次要被請到上席了。他咳嗽痰喘,人也不精明。終于沒有坐上席,一則是同行店伙紛紛來說情:辭了他,他上誰家去呢?誰家會要這樣一個痰簍子呢?這豈非絕了他的生計?二則,他還有一點好處,即不回家。他四十多歲了,卻沒有傳宗接代的任務,因為他沒有娶過親。這樣,陶先生就只有更加勤勉,更加謹慎了。每逢他的喘病發作時,有人問:“陶先生,你這兩天又不大好吧?”他就一面喘嗽著一面說:“啊,不,很好,很(呼嚕呼嚕)好!”   以上,是“先生”一級。“先生”以下,是學生意的。藥店管學生意的卻有一個奇怪稱呼,叫做“相公”。   因此,這藥店除煮飯挑水的之外,實有四等人:“管事”、“刀上”、“同事”、“相公”。   保全堂的幾位“相公”都已經過了三年零一節,滿師走了。現有的“相公”姓陳。   陳相公腦袋大大的,眼睛圓圓的,嘴唇厚厚的,說話聲氣粗粗的——嗚嚕嗚嚕地說不清楚。   他一天的生活如下:起得比誰都早。起來就把“先生”們的尿壺都倒了涮干凈控在廁所里。掃地。擦桌椅、擦柜臺。到處撣土。開門。這地方的店鋪大都是“鋪闥子門”,——一列寬可一尺的厚厚的門板嵌在門框和門檻的槽子里。陳相公就一塊一塊卸出來,按“東一”、“東二”、“東三”、“東四”、“西一”、“西二”、“西三”、“西四”次序,靠墻豎好。曬藥,收藥。太陽出來時,把許先生切好的“飲片”、“跌”好的丸藥,——都放在匾篩里,用頭頂著,爬上梯子,到屋頂的曬臺上放好;傍晚時再收下來。這是他一天最快樂的時候。他可以登高四望。看得見許多店鋪和人家的房頂,都是黑黑的。看得見遠外的綠樹,綠樹后面緩緩移動的帆。看得見鴿子,看得見飄動搖擺的風箏。到了七月,傍晚,還可以看巧云。七月的云多變幻,當地叫做“巧云”。那是真好看呀:灰的、白的、黃的、桔紅的,鑲著金邊,一會一個樣,像獅子的,像老虎的,像馬、像狗的。此時的陳相公,真是古人所說的“心曠神怡”。其余的時候,就很刻板枯燥了。碾藥。兩腳踏著木板,在一個船形的鐵碾槽子里碾。倘若碾的是胡椒,就要不停地打噴嚏。裁紙。用一個大彎刀,把一沓一沓的白粉連紙裁成大小不等的方塊,包藥用。刷印包裝紙。他每天還有兩項例行的公事。上午,要搓很多抽水煙用的紙枚子。把裝銅錢的錢板翻過來,用“表心紙”一根一根地搓。保全堂沒有人抽水煙,但不知什么道理每天都要搓許多紙枚子,誰來都可取幾根,這已經成了一種“傳統”。下午,擦燈罩。藥店里里外外,要用十來盞煤油燈。所有燈罩,每天都要擦一遍。晚上,攤膏藥。從上燈起,直到王二過店堂里來閑坐,他一直都在攤膏藥。到十點多鐘,把先生們的尿壺都放到他們的床下,該吹滅的燈都吹滅了,上了門,他就可以準備睡覺了。先生們都睡在后面的廂屋里,陳相公睡在店堂里。把鋪板一放,鋪蓋攤開,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天地了。臨睡前他總要背兩篇《湯頭歌訣》,——藥店的先生總要懂一點醫道。小戶人家有病不求醫,到藥店來說明病狀,先生們隨口就要說出:“吃一劑小柴胡湯吧”,“服三付霍香正氣丸”,“上一點七厘散”。有時,坐在被窩里想一會家,想想他的多年守寡的母親,想想他家房門背后的一張貼了多年的麒麟送子的年畫。想不一會,困了,把腦袋放倒,立刻就響起了很大的鼾聲。   陳相公已經學了一年多生意了。他已經給趙公元帥和神農爺燒了三十次香。初一、十五,都要給這二位燒香,這照例是陳相公的事。趙公元帥手執金鞭,身騎黑虎,兩旁有一副八寸長的黑地金字的小對聯:“手執金鞭驅寶至,身騎黑虎送財來。”神農爺虬髯披發,赤身露體,腰里圍著一圈很大的樹葉,手指甲、腳指甲都很長,一只手捏著一棵靈芝草,坐在一塊石頭上。陳相公對這二位看得很熟,燒香的時候很虔敬。   陳相公老是挨打。學生竟沒有不挨打的,陳相公挨打的次數也似稍多了一點。挨打的原因大都是因為做錯了事:紙裁歪了,燈罩擦破了。這孩子也好像不大聰明,記性不好,做事遲鈍。打他的多是盧先生。盧先生不是暴脾氣,打他是為他好,要他成人。有一次可挨了大打。他收藥,下梯一腳踩空了,把一匾篩澤瀉翻到了陰溝里。這回打他的是許先生。他用一根閂門的木棍沒頭沒腦的把他痛打了一頓,打得這孩子哇哇地亂叫:“哎呀!哎呀!我下回不了!下回不了!哎呀!哎呀!我錯了!哎呀!哎呀!”誰也不能去勸,因為知道許先生的脾氣,越勸越打得兇,何況他這回的錯是不小(澤瀉不是貴藥,但切起來很費工,要切成厚薄一樣,狀如銅錢的圓片)。后來還是煮飯的老朱來勸住了。這老朱來得比誰都早,人又出名的忠誠梗直。他從來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都是把大家吃剩的殘湯剩水泡一點鍋巴吃。因此,一店人都對他很敬畏。他一把奪過許先生手里的門閂,說了一句話:“他也是人生父母養的!”   陳相公挨了打,當時沒敢哭。到了晚上,上了門,一個人嗚嗚地哭了半天。他向他遠在故鄉的母親說:“媽媽,我又挨打了!媽媽,不要緊的,再挨兩年打,我就能養活你老人家了!”   王二每年到保全堂店堂里來,是因為這里熱鬧。別的店鋪到九點多鐘,就沒有什么人,往往只有一個管事在算帳,一個學徒在打盹。保全堂正是高朋滿座的時候。這些先生都是無家可歸的光棍,這時都聚集到店堂里來。還有幾個常客,收房錢的掄元,賣活魚的巴顏喀拉山,給人家熬鴉片煙的老炳,還有一個張漢。這張漢是對門萬順醬園連家的一個親戚兼食客,全名是張漢軒,大家卻都叫他張漢。大概是覺得已經淪為食客,就不必“軒”了。此人有七十歲了,長得活脫像一個伏爾泰,一張尖臉,一個尖尖的鼻子。他年輕時在外地做過幕,走過很多地方,見多識廣,什么都知道,是個百事通。比如說抽煙,他就告訴你煙有五種:水、旱、鼻、雅、潮,“雅”是鴉片。“潮”是潮煙,這地方誰也沒見過。說喝酒,他就能說出山東黃、狀元紅、蓮花白……說喝茶,他就告訴你獅峰龍井、蘇州的碧螺春,云南的“烤茶”是在怎樣一個罐里烤的,福建的功夫茶的茶杯比酒盅還小,就是吃了一只燉肘子,也只能喝三杯,這茶太釅了。他熟讀《子不語》、《夜雨秋燈錄》,能講許多鬼狐故事。他還知道云南怎樣放蠱,湘西怎樣趕尸。他還親眼見到過旱魃、僵尸、狐貍精,有時間,有地點,有子有眼。三教九流,醫卜星相,他全知道。他讀過《麻衣神相》、《柳莊神相》,會算“奇門遁甲”、“六壬課”、“靈棋經”。他總要到快九點鐘時才出現(白天不知道他干什么),他一來,大家精神為之一振,這一晚上就全聽他一個人百刂話。他很會講,起承轉合,抑揚頓挫,有聲有色。他也像說書先生一樣,說到筋節處就停住了,慢慢地抽煙,急得大家一勁地催他:“后來呢?后來呢?”這也是陳相公一天比較快樂的時候。他一邊攤著膏藥,一邊聽著。有時,聽得太入神了,攤膏藥的扦子停留在油紙上,會廢掉一張膏藥。他一發現,趕緊偷偷塞進口袋里。這時也不會被發現,不會挨打。   有一天,張漢談起人生有命。說朱洪武、沈萬山、范丹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都是丑時建生,雞鳴頭遍。但是一聲雞叫,可就命分三等了:抬頭朱洪武,低頭沈萬山,勾一勾就是窮范丹。朱洪武貴為天子,沈萬山富甲天下,窮范丹凍餓而死。他又說凡是成大事業,有大作為,興旺發達的,都有異相,或有特殊的秉賦。漢高祖劉邦,股有七十二黑子——就是屁股上有七十二顆黑痣,誰有過?明太祖朱元璋,生就是五岳朝天,——兩額、兩顴、下巴,都突出,狀如五岳,誰有過?樊噲能把一個整豬腿生吃下去,燕人張翼德,睡著了也睜著眼睛。就是市井之人,凡有走了一步好運的,也莫不有與眾不同之處。必有非常之人,乃成非常之事。大家聽了,不禁暗暗點頭。   張漢猛吸了幾口旱煙,忽然話鋒一轉,向王二道:“即以王二而論,他這些年飛黃騰達,財源茂盛,也必有其異秉。”   “……?”   王二不解何為“異秉”。   “就是與眾不同,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你說說,你說說!”   大家也都慫恿王二:“說說!說說!”   王二雖然發了一點財,卻隨時不忘自己的身份,從不僭越自大,在大家敦促之下,只有很誠懇地欠一欠身說:   “我呀,有那么一點:大小解分清。”他怕大家不懂,又解釋道:“我解手時,總是先解小手,后解大手。”   張漢一聽,拍了一下手,說:“就是說,不是屎尿一起來,難得!”   說著,已經過了十點半了,大家起身道別。該上門了。盧先生向柜臺里一看,陳相公不見了,就大聲喊:“陳相公!”   喊了幾聲,沒人應聲。   原來陳相公在廁所里。這是陶先生發現的。他一頭走進廁所,發現陳相公已經蹲在那里。本來,這時候都不是他們倆解大手的時候。   一九四八年舊稿   一九八○年五月二十日重寫  +10我喜歡

劊 子 手 劉慧約                    王大麻子使勁啐了口涎水唾到左手掌心上,緊著又啐了口涎水唾到右手掌心上。雙手搓熱乎了,王大麻子就去解倚在墻上的那把鬼頭刀。         那刀柄上尺長的紅纓已褪得沒了原先的顏色,灰暗而顯得臟兮兮的。那刀口卻雪亮雪亮的,透著一股騰騰的兇煞之光。         王大麻以二指在那光上來回蕩了一遭,很夸張地比劃一番取人首級時那個快如閃電的動作,斂氣收住。舉刀過頭頂,從后背斜插進腰帶上,自言自語說,去割個人頭回來喝酒兒。         要想回來有酒兒喝就必須先找到伍四三。王大麻子已有三日沒見到過伍四三了。王大麻子總覺得這三天比三年還要漫長難熬。這種長時間被動等待只會使人產生焦慮感,心悸心慌。         王大麻子決定要去找到伍四三。伍四三是保衛局先遣團的,他有代表權力的印章。有了印章就有了審訊權和執刑權。認定要殺誰誰立馬可以出佈告,大印小印往上一戳,名正言順,不遺任何疑慮。         平日,只要有任務下來,伍四三就會主動上門來找王大麻子。伍四三有一個密密麻麻記著人名的小本本。那些人是從哪里來的,具體是干什么的,王大麻子很少問,也不便問,更不敢問。偶爾有認識的,王大麻子就說認識。不認識的就說不認識。遇到有同名同姓的就要問清楚具體是哪莊的。是一個莊的還要分清楚是大的還是小的,亦或是矮子還是長子,胖子還是瘦子。這紅筆一勾就都是人命。伍四三不敢馬虎,王大麻子更不敢馬虎。         伍四三的那個小本本上密密麻麻的只有人名。有的人名之后,會添加一個括弧,或是給一個簡明的地址。或標注大小長矮胖瘦之類的甄別。大凡那些紅筆勾過的人多半已經消失了,或正行進在消失的路途中。這個本本上的人大多不是老街這一塊的人。王大麻子總覺得伍四三遠不止有一個這樣的本本,而是有很多甚至無數個這樣的本本。         老街鎮公所那里每日都在往外貼大佈告。有些日子,三張五張連張貼出來,呼啦一大片,怪嚇唬人的。凡看的人沒有誰不心驚肉跳的。那些本本上面被紅筆勾畫過的人名,再次被用毛筆字書寫了一遍,又用紅筆勾畫了一回。這個人也就算是徹底交代清楚了。         伍四三有三日沒來找王大麻子了。在這種非常時期,這是很危險的,也是極不正常的。這種突然的疏遠,對于王大麻子來說,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伍四三的名字上了別人的小本子,被別人拋棄了。另一種可能是王大麻子也上伍四三的小本子,被伍四三拋棄了。         王大麻子決定主動出擊去找伍四三。既便這是違反組織紀律的,但他還是要這樣去做。王大麻子已別無選擇。         只要是伍四三可能落腳的地方,王大麻子都去找過了,都沒有找到。但他始終相信伍四三一定還在老街。伍四三曾親口對王大麻子說過,他會在老街呆很長一段時間的。         要是再找不到人,他甚至要上東棧西棧去找。東棧西棧在老街西北邊上,離老街只二三里地。東棧西棧也就兩座山頭。那里曾經是個出了名的土匪窩。相傳那里的土匪,個個都身懷絕技,功夫了得。但這支神話一樣的土匪隊伍最終還是因為紅白通吃,誰的帳都不買,而最終被紅白兩邊拉鋸似的反復清剿給剿滅了。棧子荒出來,經常會有人上山來尋寶,也有人為了避禍躲事會暫時落腳在上面。         山門還在。垮塌的瞭望塔騎在山門的石頭墻,軟塌塌的象一條死去的巨蛇。這里雖然雜草叢生,但路影子還在。王大麻子憑直覺判斷,這上面肯定住了人。         果不其然,從聚義廳里有一線光亮照出來,昏昏暗暗的。王大麻子壯了膽子進了大廳,立見兩人。一人單腿背靠在石柱上立在那里,手里用一把小刀在削一截木頭。另一人似躺非躺,似坐非坐斜在逍遙椅上。王大麻子不認識他們。他們應該不是附近十里八鄉的人。他們也都好象完全沒看見王大麻子一樣,根本就沒拿眼來望他。         王大麻子還要往里走。兩人中的一人就咳了一聲。聲音很小卻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王大麻子止了腳步,問,你們是哪部分的?么會在這里?         自己先把刀下了,再來跟我說話。逍遙椅上的人動都沒動,聲音很小,卻透著力道。         柱子后邊那人則要緊不慢的繞到王大麻子身后,把大門關上了。大門是木頭做的,很重。關大門的聲音也很重。         屋內雖點了油燈,依舊陰沉沉昏湯湯的。那人又說,到這種地方來,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說不過去吧。         王大麻子趕忙把大刀取下來扔到跟前的地上,撒謊說,我是來尋寶的,大水沖了龍王廟,請二位爺高抬貴手。         這時候從里屋又走出來一人,那人甚是高大魁武。那高個子走到逍遙椅邊上,躬下身子來,附在那人耳朵根上說了些什么,而后就筆直忤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我們好象在哪見過?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好象認識你。那人拿出一小本本翻看起來,說,沒猜錯的話,你是來找人的吧?         王大麻子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小本本,說,這個小本子么會在你手里?         你認識這個小本子?那人一臉好奇怪的表情,說,你不但認識這小本子,你還認識這個本子的主人吧?         假如我沒猜錯,那上面只寫了些人名。王大麻子說,密密麻麻的,紅筆勾走了不少人。         還真是的。那人說,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要找的人,現在已經升職上調了,這一片現在是我在負責。你的具體工作不變,以后就聽我們的,有任務了我們會上門來找你的。         找到組織了就好。王大麻子抱拳拱手說,我絕對服從組織調遣。         除了殺人那點事,你還會不會別的?         不會別的,王大麻子如實說,我以前是個殺豬賣肉的。         你個狗日的殺人都殺上癮了!那人罵了句,笑說,今日先不給你下派任務了,今日你想殺誰就殺誰去。佈告我們出,章印我們蓋,閻王老子也管不了你。        你們差我殺誰我才能殺誰。王大麻子堅持說,不能我想殺誰就殺誰。        有冤雪冤,有仇報仇!那人說,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你跟誰有冤有仇你就可以殺誰。         我跟誰都沒冤沒仇。         那誰跟你有冤有仇你就殺誰吧。         誰跟我有冤有仇呢?王大麻子說,我還真不知道誰跟我有冤有仇。         你這人有點一根筋,蠻擰的。         我只是個劊子手。         好你個劊子手!那人說,今日我倒是要見識一下你這個劊子手的手段。指派你去殺個人,敢不敢接?         只要你們敢判他罪大惡極,我就敢殺!王大麻子說,都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了,就該死!         那好吧!把人帶到操練場上執刑吧。那人說話的聲音還是那么小,卻透著一股殺氣。把門打開!把人押到操練場上來!         門被打開的聲音依舊悶悶的很重。那人站起來,腰兩邊各別有一把盒子炮。那人把地上的鬼頭刀拾起,放手上掂了掂,說,果然是把好刀!         那就用它行刑吧!那人以雙手將刀捧在王大麻子面前,說,到時候不會手軟吧!        王大麻子在前,那三個人只跟出來兩個人,徑來到空蕩蕩的操練場上。         只待一會兒,那大個子就押了個五花大綁的人跟了過來,邊走邊說,老子恨不得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一刀子結果了你委實便宜你了!         人押到王大麻子跟前,把王大麻也著實嚇了一跳。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自己此前要找又沒能找到的伍四三。         伍四三同樣也吃驚不小。罵王大麻子說,原來是被你小子出賣了!好你個王大麻子,原來你跟他們是一伙的吧?         沒想到吧。那人說,你殺了那么多好同志和革命群眾,可知罪否?         我從沒殺過人!我一個人都沒殺過!伍四三狡辯說,那些人都是他王大麻子殺的。        這個我知道,你也是他殺的。那人說,你死到臨頭你還把責任往別人頭上推!你哪還有一點人味兒!說你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一點不冤枉你!         你殺不了我的。伍四三說,你沒有章印就出不了佈告!出不了佈告就不合法!就是濫殺無辜!         呵呸!我現在就宣讀佈告,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了。那人從后腰里扯出一疊白紙展開來念起。佈告。殺人犯伍四三,男,現年三十六歲……該犯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判斬立決。現驗明正身,押赴刑場立即執刑。時民國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         那人問,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沒有了。         那人又問,服不?         廢話少說,伍四三說,腦殼掉下來碗口大個疤!王大麻子,跟老子來痛快點!行刑吧。         嗯。王大麻子應說,那我就給你來痛快點。         王大麻子手起刀落,一道白光一閃,一顆人頭就滾落下來。         果然好身手!那人說,趁著天還沒黑清,下山去吧,回去再不要給人當劊子手了,安安份份殺你的豬賣你的肉。         記住了。王大麻子忙說,再也不敢了。         王大麻子趕緊連滾帶爬的就往山下跑。那大個子拿出盒子炮瞄準了王大麻子的后腦勺正要開打,手腕被那人頂了一下。         槍響了。         那人說,也就是個劊子手,放他去吧。   +10我喜歡


楊佩芸的優惠好物80017陳文豪的優質推薦評比葉慈芬的推薦評比好物姚正菁的特別推薦70754黃欣怡的推薦清單陳柏青的熱門嚴選許曉萍的優質推薦評比吳杰江的推薦清單72603
你是光,你是暖 (2) (3) 鄭左然直播開箱推薦著迷這文字給心靈的悸動 懷凱翔推薦直播開箱一則寓言,道出了人性的弱點! 羅玉萍的評價心得34679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4jwrzcn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