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寫意的生活,卻在俗事里向往,一再沉默。曾今年少,肆意揮霍青春,過得瀟灑。不會風花雪月,但偶爾也會附庸風雅,搖頭頌上兩句文辭,字里行間還不知其意,嬉鬧聲中就成了回憶里的光影,如今都是獨自的懷念,任其如何的斑駁都是在深刻,依稀里承載永遠。   當然,這些也只能是過去了,千般的不舍,萬般的懷念,如是的莫過于筆下記載,眉間心上尚瞧得見憂傷一點點沉淀。長久的沉默時便成了習慣的孤獨,所謂的直白是小心翼翼后的剪輯。長大了,都會給自己一層偽裝。以慣有的姿態去面對世界,時而旁觀別人的舞臺,彼此之間友情出演。結局還很漫長,好與壞還沒確定,確定的是一個人恍惚過了一半,洋洋灑灑的夕陽薄暮都過了很多。   我已經開始懷念那些即將失去的,厭惡避不可避的生活,還是會表現的相得益彰。面對的事物常是悲哀,低落到塵埃的離索,往來的風景越過時間依舊陳列。   會哭會笑會假裝是處理過的堅強,稍稍脆弱的地方,尖銳的棱角會細細地遮掩,從沒有主動的過程,被動的驅使鑄就遷就的每一次。   未來還那么長,余下的日子里,同樣的夕陽西下,還那么一個人,沉默復習慣常的風景,慢慢地,慢慢地老去。 +10我喜歡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趙子鳴只是青著臉走在前面,他剛跟小舟打了一架,明明他站了上風,但氣勢上他卻敗得很慘。小舟在公司里說楚清以前是做二奶的,被個禿頂的男人包了三年,說得像模像樣,趙子鳴沒忍住,就沖了過去。   他跟楚清都快要結婚了。   她的過去,傷了他的底線   楚清倒了熱茶過來,趙子鳴一把就甩了出去。“咣當”一聲碎掉的,好像不只是杯子,還有他們兩年的感情。他語音凄涼地問她,你就跟我說句實話……楚清悲傷地看著他,她的唇有些裂,手微微顫栗地抱住自己,不知道是因為被燙到還是膽怯。   第一次聽小舟在公司說楚清曾做過二奶的事,趙子鳴很是不屑。他覺得那不過是別人嫉妒楚清的業績才惡意中傷罷了,他對楚清說,別理會那些。楚清只是淺淺地笑了笑,有些反常的平靜。但那些流言,卻像是一粒破殼的種子,長滿了整個公司。   他一直都很想問問楚清,但他不知道怎么開口,他怕若只是中傷,問了倒顯得他的狹隘。又怕真要追究起那些過去,一定會遠遠地超過他的底線,反反復復的,情緒就壞掉了。(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現在是終于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楚清一個字也沒有說,但這就是默認了吧。   他的心里一哽,卻把楚清翻身壓在沙發上。那天晚上他很粗魯,悶悶地在她身體里抽來抽去,當欲望噴涌而出的時候,他摸到了她,一把的淚。屋外有發春的野貓嗚嗚地喊著,他從楚清身上下來的時候,低低地罵了句,賤貓!   后來楚清是在沙發上睡的,趙子鳴整夜都沒有睡,他在臥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在想公司那幫人肯定嘴都笑歪了,他平白無故地就戴了頂綠帽子。又想,若是被親戚朋友知道了,他的臉面還怎么放?但他又舍不得楚清,之前他們一直很好,她溫和利落,照顧得他像個大爺似的。何況她也不嫌棄他只是個公司小職員,還背著二十年的房貸要一一地還。   只是現在,他心里變得很空,又亂。   就想刺激刺激她(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跟楚清去見客戶,她穿著奶黃色的紗裙,細高跟鞋和精致的淡妝,千嬌百媚,怎么看都美得有些居心叵測。其實她從來都是這樣的打扮,以前趙子鳴喜歡,洋洋得意地說他怎么就找了這么個仙女做女友?但現在他醉醉看她的眼神突然間就變成了嫌棄,他壓低嗓子在她耳邊問了句,穿成這樣,想勾引誰呢?   楚清的肩膀晃了一下,她的臉變得很慘白。那一刻,趙子鳴有些心疼,他張了張嘴想道歉,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五月的陽光落進來的時候,就像一把碎玻璃,扎在他的心里,很酸楚。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有這樣的過去,但她的過去卻是又冷又硬地橫隔在他們的現在,無所適從。   楚清是兩年前來的公司,做壽險的業務員跟大浪淘沙似的,但楚清竟然堅持了下來。那時候他也已經做得很穩當,有了固定的客戶源,因為對總是露出貝殼樣牙齒微笑的楚清很是喜歡,所以明里暗里地給了她不少的幫助。后來,他們見客戶的時候常常約著一起去,他的專業分析和她善解人意的建議,就像雙劍合璧一樣水到渠成。   再后來,他們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他們的第一次,她是那么羞澀,她自然地夾著腿在他看來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處女。但她沒有流血,其實他隱約是有些失望的,但想想她都已經二十五歲,又怎么會從未交過男友?楚清有些歉意地想要解釋,但他笑著把她摟在懷里,我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她是不是處女,但他介意的是,她的過去。就好像你以為你買的是個青瓷,卻突然發現那只是個贗品,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那天,他們跟客戶談得很糟,自然是簽不下來了。從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趙子鳴給他的前女友打了個電話,他語調浪蕩地說,出來吃飯呀,又說,快點快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催得那樣心虛。他知道楚清在他的身后,他就想用他的過去來刺激她。好像這樣,他的心理才能平衡一點。   她在他的心里是真的臟了   跟小舟在公司遇到,他拍了他肩膀說,那事兒不過是他客戶說的,大約是認錯人了。又說,上次對不住了,怎么看楚清也不會是那種人。他說“那種人”的時候延長了聲音,聽得趙子鳴的自尊心變成了薄薄的一片,一捏就脆掉了。   若是沒有楚清的默認,他也寧愿當成是一場認錯人的誤會。但現在他根本沒有辦法假裝,一看到楚清他就心情復雜。夜里的時候,他會一邊在她身上運動一邊喋喋不休地問,那老頭有我好嗎?他能堅持多久?你們一個晚上幾次?楚清別過面孔不回答,他更是來勁了,他掐著她白嫩的胸口大聲地****,忽略了楚清悲傷的目光。   有天晚上,楚清回來得晚了。他把門給反鎖了,他聽到她在外面輕聲地敲門,但他就是不開。茶幾上有他們買的請柬,在知道楚清的過去后,他們誰都沒有再提結婚的事。后半夜的時候,他從門洞里沒有看到楚清,心里一怔。他打開門的時候,才發現楚清靠在門楣處,她沒有抬頭,靜靜地說,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如果原諒只是一個名詞,那它毫無意義。但這是一個真切的動詞,它需要很多的力量和決心,所以趙子鳴在原諒與不原諒,接受與不接受之間徘徊不已。那天,她說了很多,她說她在那個男人的工廠工作,一天十多個小時的流水線,錢倒是不多。   有天她升職了,在羨慕的目光里她覺得她別無選擇,男人許諾三年后給她五十萬。她有了這些錢就可以給家里買個新房,改善家里貧窮的環境。后來她帶著那五十萬離開,她想把過去統統地埋起來,她想要重新開始。但現在,過往已經讓她水洗不清,她在他的心里,是真的臟了。   她的肩膀一直在抖,到底是愛著的,所以他的心,就軟了下去。他說,我們都辭職。   愛情和婚姻永遠是不一樣的   楚清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但趙子鳴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沒有太合適的。閑在家里的時候會跟前女友在QQ上挑逗幾句,三言兩語地兩個人就又約了見面。做事的時候,趙子鳴是有些遲疑的,但一想到楚清的過去,他的底氣就變足了。她都那樣了,他還肯要她,她還有什么可挑剔他的?   楚清依然跟以前一樣,給他做飯,收拾房間,當他在電腦前十指翻飛的時候遞一杯牛奶過來。她變得很安靜,靜得就像這房間里的一株植物。他們的話變得很少,那種冷淡結成了很厚的冰。她也想跟他親近一些,但一觸到他鄙夷的目光時,她就退了回去。   有次他扭頭的時候看到楚清在身后并沒有走,她看著他屏幕上的字,眼里有破碎的淚。他咧開嘴笑了笑,說,就是玩玩,你不也被人玩過嗎?我玩別人也沒啥吃虧的。她憤怒地揚起手來,在他以為她會扇下來一個耳光的時候,卻只是一把粗魯地扳過他的腦袋,狠狠地吻下去。有血腥的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但他的身體熱了。他們一同倒在地板上,衣服扔了一地。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那樣,騎在他的身上,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了。   他睜開眼看天花板的時候,覺得它會壓了下來。   他知道,他們之間結束了。他不會娶她,不管他愛著她,還是一直愛著她。男人的自尊心讓他無法接受這個恥辱,他試過要忘記,但一碰到她的身體時,他就會想起她是個因為錢而出賣肉體的女人。愛情和婚姻是不一樣的,男人可以說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但其實他們根本就做不到。   有些話,只是說說而已   楚清搬走的時候,趙子鳴依然在電腦上忙著。他甚至沒有站起來幫她搬一下行李,她收拾得很慢,在他的身后進進出出,但他頭也沒有回。   門在身后合上的時候,他知道他的心是再也合不上了,原本這個夏天他們就會結婚,卻又突兀地分離,令人惆悵。他在桌子上看到一封她寫給他的信,她說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公司,是在更早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像個游魂一樣呆在一所華麗的房子里,毫無生機。他是來上門推銷保險的,滿臉都是燦爛的的笑容和真摯的熱情,她喝得爛醉拉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她的生活。他不僅沒有鄙夷,反而安慰她,他認真地說她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那個人不會因為她的過去而介意她。他的話給了她很大的安慰,后來她離開那個人,到了他的公司。他不認得她了,但她卻先愛上了他。   趙子鳴的心里一直在嗡嗡地響,他想起她來了。其實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個公司的小新人,為了能做成業務而每日去拜訪很多很多陌生人。他對所有的人都耐心細致,對所有的人都溫和有禮,只是期望他們中有人會成為他的客戶罷了。那些“不介意過去”的話,那些“會有人真正愛你”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他用他的決絕逼退了她,逼退了他們的這場愛情,但為什么,有種疼會從他的心底,漫了上來,怎么也不肯散去…… +10我喜歡

終究我們還是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給顆糖就會笑的孩子了。    童年時光早已離我們而去了,孩子氣的小模樣終究被時間打磨的成熟了。    恍然間,我們長大成人,各奔東西。    童年里四季常走的小石子路不見了,村委會里再也沒有放映過流動電影了,大28的老式自行車徹底看不到一輛了。   村里的那條小巷里我們再也沒有打過沙包了,母校中曾坐過的每一件教室已經沒有了影子,放學后的小路上我們再也沒有追逐打鬧過了。   學校旁邊的果樹桑樹再也沒有矗立在那里了,石子路兩邊常年不息的小渠道再也看不到了,河壩里的清流中我們再也沒有去趟過水捉過魚了。   夏雨過后的林子里我們再也沒去采過蘑菇了,墻頭外面蔓延過來的杏子枝下再也沒偷過杏子了,皚皚白雪中再也沒坐塑料袋上從陡坡上滑下去了。    夏天的棗樹下再也沒有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棗了,秋天的莊稼地里再也沒有去幫過大人抱過枯草了,春天的院子里再也沒有搗亂媽媽種一粒粒種子了。   炎熱的中午再也沒從媽媽的旁邊悄悄溜出去捉蜻蜓去了,嫩綠的樹枝下面再也沒撇斷柳枝做好看的皇冠和辮子了,映著晚霞的黃昏下我們再也沒把沙包不小心丟到別人家的院子里了。   那棵大白楊樹上我們再也沒有爬上去扔石子嚇路人了,小賣部的門前再也看不到我們把一片辣條分來分去了,屋檐上我們再也沒有踩著梯子上去使勁夠酸澀的梅子吃了。    半夜漆黑的夜里再也聽不到我們說小秘密的竊竊聲了,小時候欺負過的鄰家男孩再也沒有看到過了,幾個人圍著不讓走使勁嘲笑的女同學結婚了,啟蒙老師那可怕的面容終于變的親切慈祥了。        杏兒,你家旁邊那棵夏天散發著清香的沙棗樹現在連根都沒有了。    童年里的我們在回憶里仍然完完整整的存在著,可是所有在回憶里真真切切的人、物卻都已經不在或者都變了味。    長大后,我們分道揚鑣,各自奔向遠方。    杏兒,遠在異鄉的你,過得好嗎?日子過得充實快樂嗎?身邊是否也已經有了三五個替我陪你,讓你開心的好友呢?    這個故事里敘述的是我和杏兒童年里的趣事,也記錄了我和杏兒成長的足跡。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這不止代表了我和杏兒的童年,也將會真實再現離你們越來越遠的童年生活,耐心一點,帶著一顆童心去回味在我們記憶中越來越模糊的一份珍貴的美好。   相信看完這個故事之后,你們的笑是甜的,心里是暖的,思緒的一切都會是永恒而又無價的。       2000年1月,杏兒出生。    2000年3月,我降臨到這個世界。    杏兒,天生麗質。    我…,天生勵志!    杏兒比我快三個月,來到這世界上開始折騰開始造次,她不分晝夜的亂嚎亂叫,整的四周的鄰居日夜不眠。   她屎尿亂濺,亂抓亂撓,讓她平生第一次做母親的媽媽不知所措,她媽媽抱著她左晃晃右晃晃,一晃晃到公雞開始打鳴,東方開始吐白,讓他脾氣急躁的爸爸恨不得再把她丟回去。    我……我就很皮吶,聽大人說,我生下來后整的我們那一條巷子的人很是害怕晚上怎么入眠。   一到夜里,我就開始嗯嗯啊啊的哭喊個不聽,鬧的巷子里的土狗西狗黃狗大狗小狗家養狗流浪狗都聚集在我家門口扯著嗓子嘶吼一夜。   吵的鄰居們第二天天明就來到我家看我是不是個怪胎,逼的鄰居阿姨奶奶們快要搬家,剛剛做父親的爸爸每天晚上總是在奶奶家待到很晚,爺爺怎么說他都不回家直到半夜猜著我睡著了,他才回來。    現在偶爾聽著大人說起這些的時候,別人聽了只是清脆的笑幾聲,我和杏兒相視一笑,便開始像哮喘的驢一樣笑的停不了,我們互相嘲笑,然后這便成為了我們一生相互吐槽的點。       杏兒,現在見到那些我們小時候折騰過的阿姨奶奶,你心里會不會暗自發笑呢?    我們只得趕著時間跟著四季隨著號數過著日子像青竹一樣拔節生長。   那些幼兒時候給我們沖過牛奶的阿姨奶奶們也隨著歲月的推趕,臉上也早已褪去年輕時的模樣爬滿了皺紋,白凈的面容早都開始泛黃,不知什么時候雙鬢早已斑白。   有時候看著奶奶,就在離我不遠幾米的地方各個方向的找著我,在離我幾米的距離間聽不到我說了什么話,就連自己手邊的東西都看不到,在那里一直虎頭虎腦的找著,剛剛放在窗戶邊上的遙控器一轉眼便忘記了放在哪里…………    有時候真的對時間感到害怕,因為它總會不經意間讓媽媽的手有了一道繭子,讓奶奶的頭發多了許多銀絲,讓爸爸的眼角一下又有了皺紋,讓爺爺不得不帶上助聽器才可以與別人交流。   時間它從來都不會和我們商量,它也從來不會按照我們的想法去配合我們。    時間流逝的速度,快的超越了我和杏兒成長的腳步,我和杏兒只得用力的用力的去追趕它,去拼命的不讓自己落伍,在追趕的路上,不經意間,杏兒你怎么開始離我越來越遠了呢?       記得小時候,我和杏兒總是玩著玩著就開始你把我打一巴掌,我踹你一腳,你扯住我衣服領子,我推你一屁股就直接坐到地上,你罵我一句,我向你吐舌頭,實在罵不過了打不過了直接上去撕住小臉蛋,就往使勁摳。   最后杏兒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天搖地晃哭的大人們受不了,連忙跑過來,不行啊這,我也開始大哭起來,雖然把眼淚擠出來很難,但也不能兩頭都吃虧吧,不假裝下下雨,怎么能逃過我媽手里的柳樹條子呢?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和杏兒逐漸被大人們斷了奶,我們開始不用一天三頓的拽著小奶瓶互相搶著吸了,倒是一人掛著一個小奶嘴兒。   天天放在嘴里吸呀吸,有時候一個人的找不到了,就便開始去搶另一個人的,然后兩個人開始大哭。   過了穿開襠褲的年紀,我和杏兒被送去了幼兒園,當時的條件真的現在想想都是淚啊。    杏兒,你還記得那時幼兒園的小教室嘛?其實只不過是一件老房子而已吧,里面放了幾張桌子幾張長椅子,一塊小小的黑板和幾支斷了的零零碎碎的粉筆,便度過了幼兒園,留下了可以回味一生的回憶。   未完待續~ 作者 任小壞 +10我喜歡

這是一個凄婉的愛情故事,其中四個主要人物都是良善之輩,然而卻演繹了一個悲愴的故事。 ——題記         一  夜幕低沉,邊寨的吊腳樓靜靜地佇立在蒼龍山下,那一個個敞開的窗口,象一排排齜牙咧嘴的猛獸正待撲殺嚙咬。月兒怕了,早已隱去了她姣媚的倩影;星兒怵了,也急忙忙逃得不見蹤影。白天的蟲鳴鳥唱早已噤聲,只有那啼血的杜鵑,還在癡情地叫著“哥哥,哥哥“。還有那貼著大紅喜字的一處吊腳樓里,傳出一聲聲細微的“嘎吱嘎吱”聲,撩撥得鄰居吊腳樓上,一位孤男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二狗獨自在床上翻轉,耳聽著隔壁新房里傳出的陳陳甜密呻吟,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這二狗三十來歲,只因游手好閑,至今未能婚配。但這二狗也并非處男,那東西早己在城里的美發店嘗過鮮。然而那到底只是數錢脫褲,完事走人的游戲,哪有隔壁傳來的那種韻味?何況眼下囊空如洗,那游戲又與誰人去做?二狗越無可奈何地想,隔壁那甜蜜的呻吟卻也越急促地響,撩撥得他難以忍受,獨自在床上烙著燒餅。罷了,二狗只好起床,輕輕地踅到窗前,想偷睽一眼隔壁的游龍戲鳳。然而恰在這時,隨著一聲長噓,那甜蜜的呻吟嘎然而止了。多么失望啊,并非處男的二狗知道隔壁的戲已唱完。“媽的”,二狗在心里罵了一句。然而,人家戲已唱完,他可正在高潮。今夜怎么過?二狗無助地望著窗外的夜色,眼睛象獵狗一樣掃過窗前的那一叢叢芭樵林,一座座吊腳樓,倏然,他象獵狗發現了獵物一樣雙眼死瞪著寨子的盡頭。那里有一座新建的二層小磚樓,那二樓窗戶里射出的燈光,刺破了邊寨的夜幕。怎能把她忘了!那樓里有一枝俊俏的山花,那可是周圍十里八寨的寨花呀,美若天仙,只要你看上一眼,再有定力的男人,那東西也會立時出現反應。她叫鵑兒。曾經多少個深夜,二狗獨自爬上窗前的那棵梧桐樹,藏身在濃密的梧桐葉下,兩眼象賊一樣地緊瞪著那不閉的窗口,賊眼滴溜溜地在鵑兒凹凸有致的身上轉悠,屏聲靜氣看著她褪下內衣,露出兩個少女的乳房,象一對剛出籠的熱包子,煞是愛人。然而二狗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上樓去。那二層小樓里,住著一位解放軍的英雄排長,曾在自衛反擊戰中親手宰殺過五個敵人。現在因傷休養。鵑兒是他的新婚妻子。    吃不到肉難道還不許我聞聞香味么?二狗心自揣摩。于是,他故技重演,躡手躡腳地下了樓,貓一樣向那棵梧桐樹上溜去。                     二 “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一聲聲驚悚恐怖的嘶喊,在蒼龍山下回蕩。驚得芭蕉樹上宿鳥撲楞楞撞向夜茫茫的蒼穹,驚得邊寨犬吠雞鳴,驚得滿寨的村民,一個個從吊腳樓的窗口探出頭來,睡眼惺忪地死命瞪著那一路急奔狂喊的二狗。 “怎么了?哪里殺人了?哪個殺哪個了?”幾個年輕人已經沖出吊腳樓,截住二狗,發出一連串急迫的追問。 “那……那……那鵑妹仔和她野老公阿龍把……把……把鄭排長毒死了。”“胡說!”拄著拐杖,顫栗栗趕來的德七爺喝住二狗。 “我親眼看見的!”于是二狗己經顧不得隱滿自己的丑行,把在梧桐樹上偷窺的一幕,添油加醋地在眾人面前喧染一翻。  剛才,二狗溜上梧桐樹,撥開濃密的樹葉,小樓臥室里的情景,一覽無余地展現在眼前:鄭排長緊咬牙關,怒目圓睜,嘴里含混不清地發出“沖啊,殺啊”的胡言亂語。鵑兒把鄭排長的頭緊緊地抱在懷里。這時,鵑兒的情人阿龍一手端著一個碗,一手拿著一根筷子走近床前。阿龍熟練地撬開鄭排長的嘴,毫不猶豫地將手里的一碗湯水倒進了鄭排長的嘴里。 漸漸地,鄭排長圓睜的雙眼閉上了,那含混不清的“沖啊殺啊”聲安靜了,身體猛蹬了兩下便停止了扭動。 “啊”,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一陳驚喜,鵑兒一聲尖叫,立刻放下鄭排長的頭,起身一把緊緊地抱住阿龍。“反了!”德七爺聽完二狗繪聲繪色的敘說,拐杖往地下一篤,氣沖沖地領著一群男女,往那棟小樓撲去。 邊寨的民風十分淳樸,常常夜不閉戶。德七爺的那隊男女很快就進了小樓的臥室。眼前的情景證實了二狗的敘說。鄭排長直挺挺地仰臥床上,兩眼微閉,牙關緊咬,嘴角流出乳白色泡沫,房里彌漫著濃厚的藥味。阿龍已經不見了。后窗洞開,顯然是畏罪逃跑了。鵑兒木訥地佇立床前,黑亮的發辮披散著,顯得十分零亂。山區的秋夜已有幾分涼意,可汗珠兒從她筆直微翹的鼻尖不停地滴落。她全身顫抖,臉色慘白。全然不顧那濕透的睡衣已經遮不住她誘人的胴體,全然不顧二狗那一雙淫邪的眼睜緊盯著她微露的酥胸。 “你!”德七爺怒指鵑兒,高高地揚起了拐杖。德七爺的拐杖并沒有落到鵑兒的身上,只是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又頹然放下了。能下得手嗎?你看那梨花帶雨的臉上,兩個深深酒窩早已被淚水漾滿。平時,鵑兒不但美麗動人,而且乖巧懂事,寨子里人見人愛。特別是兩年前,敵國的一發炮彈擊中了鵑兒家的吊腳樓,她父母和弟弟因此撒手人寰。從此,鵑兒成了孤兒。從此,德七爺更是對鵑兒像對親孫女一樣疼愛有加。怎舍得動她一指頭,德七爺是尤恨還憐啊! 然而群情激憤,邊寨民風淳樸,人們愛憎分明。他們親眼所見,為了懲治敵人,解放軍就從這里踏上征途,多少人沒能回來。他們懂得,而今邊寨的安寧,是無數象鄭排長一樣的英雄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不要臉!”   “美女蛇,心毒得很哪!   鵑兒用她瘦弱的身體,承受著村民的指責。“我是這種人嗎?”她在心里問自己。“我是這種人啊!”她在心里痛恨自己。鵑兒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兩個月前和鄭排長的那場婚戀。          三 鄭排長所在部隊政治處陽主任,是鵑兒唯一的親舅舅。他三十七八的年紀,有著近二十年的軍齡。別看他鼻梁上架付眼鏡,卻沒有文弱書生的氣息。他處事果斷,常常快刀斬亂麻。他作風雷厲風行,從不婆婆媽媽。戰前,他到特務連作戰前動員,不講大道理,不放空炮彈。只講了鵑兒父母的死。然后問大家“軍人不能保家衛國就回家抱孩子去”。“解放軍不是吃干飯的”。幾句話就將指戰員的求戰情緒激發得嗷嗷直叫。 此刻,陽主任坐在辦公室里,注視手中的照片,在思考著一個一嚴肅的問題。 參戰歸來,部隊有了一些傷殘軍人。他們大多是戰斗英雄。他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拼死搏殺,因傷致殘。他們今后的生活怎么辦,特別是愛情生活怎么辦?在這人慾橫流的當今,又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給“窮當兵”的,而且是個殘廢!就說手中這張照片上的人,一身戎裝,偉岸魁梧,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他就是特務連偵察排的鄭排長。戰場上,鄭排長就象萬軍叢中取敵首級的關云長。他一人摧毀三個暗堡,擊斃五個敵人。為掩護戰友,自己被敵炮火擊中頭部。鄭排長沒有死,他被野戰醫院從死亡路上拽了回來。然而他的腦神經受到嚴重創傷,成了間歇性精神失常。難道我們的英雄就不能享有愛情?難道我們的英雄就該斷子絕孫?陽主任憤憤然,“呯”的一聲,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辦公桌上的玻璃臺板震裂了。陽主任犀利的目光“唰”地一下晙向桌面。引起陽主任注目的,不是那震裂的臺板,而是臺板下壓著的一張美人照。 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柳葉眉下一雙杏眼,流露出無盡的情思,瓜子臉上的兩個酒窩,滿漾著誘人的笑意,微微張開的櫻桃小嘴欲說還羞。一雙白皙的巧手捻著長長的發辮,略顯出幾分矜持靦腆。 這就是陽主任的親外甥女鵑兒。兩年前,陽主任率隊出征的時候見過她。邊寨的青山綠水把她養育得婷婷玉立。陽主任注視著這枝含苞待放的山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鵑兒接到舅舅的來信,興高采烈地來到部隊。舅舅的部隊駐守在遙遠的西北邊陲。一見到舅舅,鵑兒就一頭扎進這唯一親人的懷里。 陽主任輕輕攬住外甥女,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想起姐姐姐夫的慘死,這七尺硬漢也不禁潸然淚下。 舅舅特別疼愛鵑兒。他安排她在團首長的小灶吃飯,又親自帶著她在軍營里走走看看,一路問這問那,表現得十分關愛。 軍營在黃土高原的一條山溝里。營房是依山挖出的一排排土窯。這里沒有南國邊寨的青山綠水,沒有那碧綠修長的芭蕉,也沒搖曳婆娑的竹林。這里聽不見松濤陣陣,這里看不見芳草萋萋。家鄉邊寨的流光溢彩鳥語花香,在這里不見蹤影。這里只有裸露的黃土,只有那隨風漫天飛揚的黃沙。這里溫差特大,中午穿著單衣操練的士兵,深夜得披上大衣站崗。這里甚至水貴如油,部隊的生活用水是從幾十丈的深井里搖上來的。然而,這里的軍人好象天生就愛吃苦,就能吃苦。每天,嘹亮的起床號響起,軍人們就生龍活虎地在這黃土地上摸爬滾打,操槍弄炮。直至息燈號吹響。偶爾,他們也自娛自樂,盡管那只是“刺刀鑼鼓加咋呼”的節目,可他們卻能自我陶醉,樂在其中。 跟著舅舅在軍營里轉悠了兩天,鵑兒被感染了。特別是舅舅訴說他們親歷的戰斗故事,使這個清純的女孩深深地懂得,邊寨的安寧,自己父母弟弟的大仇得報,全靠眼前這些軍人的流血流汗!舅舅說他太忙,不能領著鵑兒轉悠了。他給她找了一個向導,陪同她去營地的周圍轉轉。這向導就是鄭排長。兩天來,舅舅給她講了許多鄭排長英勇殺敵的故事,鄭排長早已成了鵑兒心中的英雄。隨著一聲洪亮的“報告”,鵑兒宿舍的門口站著一位高大的軍人:標準的國字臉上濃眉上揚,一雙虎眼習習生光,能感受三分親切七分威嚴。一身草綠軍裝整潔嚴正,武裝帶上掛一把軍用匕首,更顯示著軍人的威嚴。他進門“啪”的一聲給鵑兒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弄得鵑兒措手不及,滿臉緋紅。按照陽主任的安排,鄭排長領著鵑兒出了營門。他們沿著一條毛驢爬行的山道登上山頭。說是山頭,卻是一馬平川的塬上。這是黃土高原的典型地貌:到處是陡峭深邃的雨裂溝,但爬上溝沿,卻是廣袤無垠的平原。爬山涉水,對山里長大的鵑兒說來不在話下,可她依然跟不上鄭排長訓練有素的步伐。她幾乎是被鄭排長拉上了山崖。上得山崖,鵑兒已經香汗淋淋,鄭排長脫下軍冒遞給鵑兒,示意她擦了把臉。塬上也沒有秀麗風光,只有那稀稀拉拉長著的小米糜子,長得象邊寨的狗尾巴草。崖畔長著許多酸棗樹,這矮小的植物生命力十分頑強,不但能在這干旱貧脊的土地上生長,而且掛滿了碩果。好奇的鵑兒伸手去摘,卻被酸棗樹滿身的尖刺扎破了手指,鮮血流了出來,鄭排長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急救包,熟練地給她包扎起來。完了,又給她摘了一把酸棗。眼下是初秋時節,酸棗還沒有成熟,鵑兒吃在嘴里,吃出了滿嘴的苦澀。驀地,鄭排長示意鵑兒止步,只見他“嗖”的一聲拔出匕首向前擲去,幾乎同時人隨匕首去,箭一樣撲向前方,一眨眼,鄭排長手里擒住了一只受傷的野兔。鵑兒還沒回過神來,只是傻傻地望著鄭排長和那閃著寒光的匕首。晚餐,鵑兒和舅舅一邊吃著野兔肉,一邊興致勃勃地向舅舅述說著今天的見聞。她簡值把鄭排長的身手吹得神乎其神,對鄭排長佩服得五體投地。 “嫁給他!”猛然聽到舅舅的這句話,娟兒心里一驚,手中的筷子掉落地上。她愕然地望著舅舅,舅舅卻是一臉的嚴肅認真。 天吶!我喜歡鄭排長,我喜歡這里的每一個人,那只是我一生崇拜英雄,那只是因為軍人是最可愛的人。可是,這種愛和那種愛是不一樣的呀!何況,何況我心里還有個阿龍哥啊。 陽主任望著鵑兒一臉茫然的樣子,這老政工當然能揣度出她的心思。他不著急,示意鵑兒坐下,深情地給她講起鄭排長那把匕首的故事。  那是在一次戰斗中,鄭排長奉命和一班長去敵前沿陣地偵察。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在草叢中交替葡蔔前行。突然,草叢中伸出一支槍口抵住了鄭排長的頭。“糟糕”,鄭排長心里一沉,“遭遇了敵人的反偵察!”在這千釣一發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嗖”的一聲,一道寒光直插草叢,那是身后掩護的一班長扔出的匕首。敵人來不及開槍就見了閻王。然而敵人的戰術就是多年前我們傳授的。他們也懂得交替掩護。這種教出徒弟打師傅的悲劇立刻出現了。鄭排長身后一聲槍響,他知道一班長危險!他來不及細想,本能地一個后空翻,緊接著一個大鵬展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響槍的草叢,大手一揮,“咔嚓”一聲,生生將開槍敵人的脖子扭斷。可是一班長犧牲了。他只有二十二歲,他沒有結婚,甚至沒有談過戀愛!為了紀念一班長,經批準鄭排長留下了一班長的匕首。他時刻把它帶在身邊,他要讓戰友永遠與自己相伴。 “鵑兒”,陽主任意味深長地說,“一班長,鄭排長,還有這軍營里的每一個軍人,他們哪一個不英氣勃勃?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們要是不參軍,他們要是不參戰,他們要是不流血犧牲,他們難道找不到對相?他們難道不會生兒育女享受天倫之樂?現在,他們參軍了,他們參戰了,他們流血犧牲了,他們又為了誰?” 舅舅這一連串的問語撞擊著鵑兒的心靈。她怔怔地望著舅舅:沒想到這一臉刻板的老軍人,一講起他的士兵,一講起他的戰友,就激情澎湃,眼圈都紅了。    “鵑兒哪,”舅舅趁熱打鐵繼續說,“現在邊寨安寧了,咱父母弟弟的大仇得報了,都是這些軍人們出生入死,流血犧牲換來的。難道我們就不能捫心自問:我們該為他們做點什么嗎?鵑兒,做人要講良心,要懂得回報!” 那一夜,鵑兒第一次失眠了。她先是想到阿龍。她和阿龍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后又暗生情愫。她愛阿龍,可姑娘的心扉從來沒有向誰敞開過,連舅舅也不知道。誰知道阿龍愛不愛自己呢?阿龍從來沒向自己求過婚呢,他也許永遠把我當成長不大的小妹妹。我該怎么辦呢?要是父母在時,他們會幫自己拿定主意,可是兩年前,父母弟弟都被敵人的炮彈奪走了生命。那時,弟弟才十歲。平時,姐弟倆感情很深。出入形影不離。常常一起上山采磨菇,一起下田捉泥鰍。一起爬樹摘野果,一起攀巖掏鳥窩。那時候,弟弟總是仗一把自制木劍,跟在姐姐的身后,說是要保護姐姐。如今,姐弟倆陰陽相隔了……一想到弟弟的慘死,鵑兒的眼里冒出火來,她憎恨敵人的殘暴,她感謝解放軍為她報了家仇。想到解放軍,眼前就浮現出軍營里那一個個生龍話虎的軍人。他們是鐵骨錚錚的戰士,他們也是兒女情長的男人。那一個急救包,那一捧酸棗,不也是鄭排長在女人面前的溫柔和順? “我們該為他們做些什么呢?”舅舅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那殷切期待的目光仿佛正注視著自己。 天亮了,起床號響了。鵑兒的心里終于做出了一生的重大決定。 婚禮在特務連的食堂兼禮堂里舉行。沒有婚車婚紗,沒有禮炮齊鳴。只在禮堂的大門上,貼著一對大紅囍字剪紙,那是善長剪紙的眉縣籍戰友的手藝。飯桌拼接的一圈長條臺桌上,撒滿了糖果點心。那是司務長的功勞。禮堂的正墻上,端莊地掛著毛主席的肖像。那時候毛主席雖已離我們而去,可他老人家永遠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戰友們嘻笑著圍桌而坐,只有在這種場合才不分官大官小。司儀是連隊革命軍人委員會的士兵委員。盡管他自己還是光棍一條,可有著那種“沒吃過豬肉看見過豬走路”的主持藝朮。鄭棑長仍然一身戎裝,腰間掛著那把形影不離的匕首,只是一貫威嚴的臉上掛滿了幸福的傻笑。鵑兒穿著她本民族的服裝。銀飾閃閃,環珮叮當。美麗的臉上卻有一抹暈紅。他倆在司儀的指揮下,首先向毛爺爺三鞠躬,算是拜了天地。又向陽主任行禮,算是拜了高堂。夫妻對拜時,鄭排長給妻子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鵑兒一臉緋紅,趕忙彎了彎腰。 婚禮的第二項是新郎新娘介紹戀愛經過。這可把倆位難住了,他們一共才認識幾天呀!一向利索的鄭排長結巴了,囁嚅半天說不出話來。戰友們可不放過,他們多么想學點經驗啊。陽主任出來打圓場了:“算啦算啦,別難為他們了,還是進行下一項吧。” 下一項是互贈信物。這又是一道難題。軍人沒有金銀玉器,更沒有古玩珍寶。而且時間倉促,這窮鄉僻壤又到哪里去買值錢的東西?鄭排長略一思索,就卸下腰間的匕首,鄭重地交給妻子。鵑兒知道這匕首在丈夫心中的份量,那比什么都值錢! 輪到鵑兒了。她比鄭排長更窘迫。她這次來部隊,壓根就沒想到把自己嫁了。哪準備什么信物?她瞄了一眼全身,眼光落在左臂上那一串殷紅的手鏈。那是她在蒼龍山上采摘的相思豆穿綴而成的。那原本是想送給阿龍的,機緣未到,沒來得及出手。就當是阿龍吧,她褪下那條相思手鏈。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請君多採擷,     此物最相思。     軍營也不乏文人,司儀即興讀起了唐詩。   接下來是婚禮的重頭戲文藝表演。首先新郎唱了一曲《血染的風彩》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織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他唱得非常投入,慷慨激昂,聲情并茂。大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鵑兒知道,那是他代表一班長和許多犧牲的戰友在唱這首歌。   鵑兒銀鈴般地唱起了家鄉的情歌:      ……    阿哥阿妹的情意深    好象那芭蕉一條根    阿哥好比芭蕉葉    阿妹就是芭蕉心    ……      唱著唱著,她又想起了阿龍。這歌她多次和阿龍對唱過。    “這就是我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嗎?”鵑兒在心里問著自己。她把飛揚的思緒從遙遠的軍營拽了回來,回到了邊寨這棟小樓,回到了眾目責難之下。    “不,我沒有移情別戀。”鵑兒心里自問自答。自打結婚以后,她就決心做好一個軍人的妻子。她細心照科鄭排長的起居生活。她為他的康復煞費苦心。那種勞累,那種投入,絕對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頹喪敷衍,而是一種軍人妻子的榮譽和責任的鞭策。    “別看她裝的乖巧聽話,心里可狠毒哩!”唯恐天下不亂的二狗又挑事了,“她不讓丈夫睡她,還是個沒開苞的黃花女呢!”這事二狗怎么知道,難道他每晚都爬在那棵梧桐樹上?   “不錯,自己還是女兒身,可那能怪我嗎?”鵑兒心里想著,思緒又飛向那個驚心動魄的新婚之夜——    “唱得好不好?”   “好!”    “唱得妙不妙?”    “妙!”    “再來一個要不要?”    “要!”戰友們起著哄,“再來一個我擦好了三八槍,我子彈上了膛……”戰友們嘻笑著調侃著。  夜已深,陽主任體諒鄭排長此時的心情。“春霄一刻值千金嘛”,于是他示意司儀到此為止。他站起來,說了幾句祝福勉勵的套話(這是他第一次說套話),婚禮就結束了。部隊不興鬧洞房。也許是這班年輕人不能過于刺激,避免鬧出什么尷尬的事來。婚禮一結束,就成了新郎新娘的兩人世界。   鵑兒坐在床沿,羞紅的臉上寫滿了幸福。她微閉著雙眼,靜待丈夫來為自己脫衣解帶。她心潮起伏澎湃,情思飄浮不定。二十年來,自己荒蕪的這塊處女地,今夜就要有人來耕種了!她多么渴望和期待,又多么忐忑不安。二十年來,對那一刻的到來,她在心底設想過各種感受,卻都不得而知。那神秘的感受到底怎樣?今夜就能體驗,今夜就要來了。    來了,終于來了。鄭排長心急火燎地卸下戎裝,赤條條地來到妻子跟前,輕輕地將鵑兒攬在懷里,不停地親吻著她美麗的臉頰,象是要把她吞吃了一樣。一雙大手笨拙地為妻子脫衣解帶。   鵑兒依然微閉著雙眼,他羞于看這赤裸的男人。她微微顫抖,全身酥麻,任由那一雙大手在自身上游移。  外衣脫掉了,鵑兒心里默想著,內衣也脫掉了,只剩下胸罩和三角內褲了,那一刻立馬就要來了。鵑兒的呼吸加重了,她心跳加快,嘴里喘息著,不時發出陣陣幸福的呻吟。   鄭排長將幾乎赤裸的妻子仰放在床上。他貪婪地注視著這美麗誘人的胴體,白晢佼嫩幾乎吹彈可破。凹凸有致讓你想入非非。那緊繃堅挺的胸罩下,是一對可愛的小白兔。只要捉住那兩只小白兔,一定就會神魂顛倒,飄飄欲仙。那三角內褲里有一處薇薇隆起的高地。那可是一處最神秘神圣的絕妙佳境。鄭排長當了多年的偵察兵,也從未偵探到里面的實情。他也曾設想過里面的情形,越想越覺得神秘異常,深不可測。現在,馬上就能揭開那層面紗,窺探那里的隱秘,親歷一回那如醉如癡,欲死欲生的耕耘。鄭排的一雙大手,沿著鵑兒平滑的肌膚往下游動。游過山峰,游過洼地,接近了那處高地。他激動,緊張,血脈噴張。他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腦痛如裂……  鵑兒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她不停地喘息呻吟,喃喃地說著“啊不……啊不……”小手本領地捉住他那下移的大手。與其說是阻止,不如說是引導他去尋幽探秘。她熱切地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然而鵑兒沒等來那撓心蝕骨的一刻,卻等到一陣陣驚心動魄的吶喊:   “沖啊!殺啊!”     她嚇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來不及穿衣就沖出門外。   隔壁的陽主任聽到動靜急忙起床探視。他用軍大衣裹住瑟瑟發抖,幾乎全裸的外甥女。他明白鄭排長的傷病發作了,于是急忙打電話調來了軍醫。   軍醫給鄭排長打了兩針,使他慢慢地安靜下來睡著了。軍醫告訴他們,由于異常激動,血速加快,刺激了鄭排長受傷的腦神經,他腦海里又浮現了當時戰場的情形。軍醫給了鵑兒一包藥片,囑咐她每兩小時給鄭排長喂兩片,并且不能刺激他過于興奮。    打那以后,不知為什么,鄭排長再沒有動過她。鵑兒也遵醫囑,沒有主動投懷送抱。    “這不是我的錯。”鵑兒在心里為自己辯白,“我也有慾望,我也想做一回真正的妻子。”然而她百口莫辯,丈夫已經死了。   “不信嗎?脫她的褲子看!”二狗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淫邪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鵑兒,仿佛看到那張完好的處女膜。   “哼!”鵑兒鄙夷地回敬二狗一個冷笑,“我決不能讓二狗的陰謀得逞。”鵑兒暗喑拿定主意。我是軍人的妻子,我絕不能玷污軍人的榮譽,絕不能讓英雄的形象受損!鵑兒心里坦然了。她恭敬地給德七爺磕了個頭,又深情地吻了一下丈夫。突然,她從床頭抽出那把鋒利的匕首,毫不猶豫地扎進自己心口。  血,殷紅可怕的血,噴泉一樣涌了出來。她纖細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倒下了,倒在丈夫的胸前。 鵑兒死了。   一屋圍觀的人驚呆了。德七爺的拐杖無情地落在二狗身上。   四                                正當全屋子的人怔立當場,唏噓不已時,鄭排長那僵硬挺直的身體抽動了一下,接著一聲長噓,慢慢地睜開了睜睛,宛如睡夢里醒來。首先映入眼廉的,是那一屋驚恐的眼睛,接著他看到了滿身血污的妻子和那插在胸口的匕首。偵察兵的目光犀利異常,偵察兵的腦子轉速奇快。鄭排長立刻明白了一切。他“騰”地跳起來,抱著妻子撕心裂肺地呼喊:“鵑兒!鵑兒……”然而,他的鵑兒再也聽不到丈夫的呼喚了。     有人說打那以后,鄭排長的傷病好了。他再也不喊“沖啊殺啊”了。有人說打那以后,鄭排長的傷病更重了,他連“沖啊殺啊”也不喊了。他每天一言不發,獨自在寨前的小路上徘徊。“鵑兒是因我而死的”,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他想起了那個新婚之夜,他梳理結婚兩個多月的生活,“我做錯了什么呢?”他無數次在心里問著自己。     當那個新婚之夜,鄭排長從安眠鎮靜劑中逐漸醒來,他發現妻子伏在床沿睡著了。折騰了一夜,她太疲倦了。他想重振雄風,再探秘境,卻聽到鵑兒在睡夢中輕輕呼喚:“阿龍哥……阿龍哥……”眼角還流下了兩行委屈的淚水。    “阿龍是誰?”鄭排長心中升起一個凝團。能讓鵑兒在新婚之夜的睡夢中牽掛的人,關系肯定非同一般。軍人雖然全身綠裝,但另一頂綠帽是絕對不戴的!“我一定要弄清這其中的隱秘”,從此他再沒動過鵑兒。     根據鄭排長的傷病狀況,部隊決定他離職休養。鵑兒的家鄉邊寨,環境幽靜,空氣清新,是一處療養勝地。于是部隊和當地民政部門聯系,在邊寨蓋了這棟小樓。于是,鄭排長帶著新婚的妻子,住進了小樓療養。     來到邊寨沒幾天,憑著偵察兵的靈敏嗅覺,鄭排長就認識了解了阿龍。     阿龍是邊寨一個祖傳的鄉村醫生。比鵑兒大不了一兩歲,文文靜靜的象個大姑娘。別看阿龍年紀輕輕,在寨里敬老愛幼,受人尊敬。誰家老人小孩有個傷風病痛,他總是隨喊隨到服務上門,而且收費低廉。他和鵑兒兒時兩小無猜,耳鬢廝磨,長大后雖然沒有互訂婚約,但各自心里都有對方。鄉親們也知道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當鵑兒領著阿龍,第一次來這棟小樓為鄭排長看病時,他發現阿龍的眼神里除了尷尬還有一絲怨恨。他理解,奪妻之恨任何男人都無法抹平。但是后來,那一抹怨恨慢慢地淡化了,甚致換成了祟敬。他明白那是受妻子的影響。     兩個月來,妻子對自己可謂細心照料,關愛有加。洗衣做飯,看病服藥,她是一個盡職盡責和藹可親的全能護士。可是一到晚上兩人上了床,她就變成了陌生人,從不秀愛親昵。他不知道那是軍醫的囑咐。他只知道,鵑兒當初和自己結婚,并沒有多少感情基礎,她愛自己,那只是一種對軍人對英雄的崇拜敬愛,并非那種對心上人的情愛。她嫁給自已,多少帶著一種感恩圖報的色彩。     “我需要感恩嗎?我希圖回報嗎?”鄭排長一次次捫心自問。不!當他和戰友們從這里踏上征途時,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家衛國是軍人的天職!你看一班長和那些犧牲的戰友,他們命都沒有了,又希圖什么回報?又能得到什么回報?他考問自已在和鵑兒的婚姻上,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無意中成了第三者插足,是不是忘了軍人的初衷。    “我愛鵑兒,就應該給鵑兒幸福。可是鵑兒現在幸福嗎?”鄭排長一次次在心里問著自己。多少個黃昏,鵑兒無言佇立窗前,眼巴巴地望向阿龍的吊腳樓,那種幽怨的形態恰是一只籠中的小烏,向往藍天又無可奈何。我不能做那只籠子!我要放飛鵑兒,讓她在愛情的藍天下自由飛翔。于是鄭排長多次給部隊打報告提出離婚。他沒有提到阿龍,他知道,一個社會青年一旦涉足軍人的婚姻,那后果是不堪設想的。然而等來的不是同意離婚的批示,而是陽主任一次次來信責難鵑兒。他想當然地認為是外甥女的過錯,是鵑兒沒有照顧好丈夫。     為了不讓鵑兒委屈的淚水無休止的流淌。鄭排長不再向組織打離婚報告,他決定私自放飛鵑兒。他主動和阿龍交朋友,認阿龍做自己的兄弟。他積極配合阿龍的治療。這次,阿龍提出用祖傳秘方給他治療,就是他同意的。他相信阿龍的醫德。就算不慎醫死了,也正好遂了自己放飛鵑兒的心愿。有時阿龍來了,他故意借故走開,給他們留下傾訴衷腸的空間。他甚至指派鵑兒陪阿龍上蒼龍山采藥,讓他們雙棲雙飛……  “我做錯了什么呢?”然而,鵑兒還是死了。    五            蒼龍山下的那座新墳上,趴著一個蓬頭詬面的青年,他是阿龍,已經在這墳塋上守望兩天了。此刻他淚已干,聲已啞,沒有哭泣,沒有嘶喊,只有深深的悔恨。他恨自己不像個男人,自己明明深愛著鵑兒,卻從不敢向她表白。假如早向她坦露心扉,也許這悲劇就不會出現。他更恨自己那晚不該逃走,讓鵑兒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天晚上,當阿龍和鵑兒給鄭排長灌下那碗草藥,鄭排長口吐白沫,出現嚴重藥物反應,直挺挺死過去了的時候,阿龍神慌意亂,始料不及。服用這種草藥危險性很大,阿龍事先知道。為了掌握劑量確保安全,他親口嘗試過這種藥劑。他逐漸加量一直到最高極限也只是全身麻木并沒有至死的危險。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阿龍思考著突然猛醒:自己是健康人,而鄭排長身有傷病,兩人體質不同,藥劑量可能不一樣。現在鄭排長死了,怎么說得清楚,怎么向部隊交待?而且在旁人眼里,他和鄭排長就是情敵。利用治病謀殺情敵,多大的罪名,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所以,當二狗從梧桐樹上發出“殺人啦”的塵叫時,他更是六神無主,慌亂異常,于是在鵑兒聲聲“快跑”的急迫崔促下,順從地跳出后窗,逃進了茫茫的蒼龍山中。     一個月以前,鵑兒領著丈夫回歸故里,住進小樓的那天,全邊塞的人都去看望了她倆,唯獨阿龍閉門不出。他怨恨鵑兒無情,怨恨鵑兒移情別戀。     第二天,阿龍對登門拜訪的鵑兒拒不開門納客,任憑鵑兒在門外嚶嚶嘬泣。直至鵑兒乞求他去給丈夫看病,他才因醫生職責的使然,背著出診箱一言不發地向那棟小樓走去。他給鄭排長量了血壓,聽了心跳,把了脈搏,然后拿了幾片去痛片,又一言不發地從那棟樓里走了出來,冷漠得讓鵑兒直掉眼淚。     終于有一天,鵑兒在蒼龍山下截住了出診歸來的阿龍。用她那冷峻得不可抗拒的眼神,示意阿龍跟隨她走向蒼龍山深處。阿龍從鵑兒那不可違逆的眼神中,揣測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發生。他默默跟隨鵑兒爬上山崗,來到他們曾經約會的地方,心想你已為人婦,看你還有何臉面對我傾訴衷腸。     深秋的南國山崗也有了幾分蒼涼。萋萋芳草已經一片灰黃。楓林紅了,蕎木已開始褪去綠裝。只有那小小的山菊花,還在嚴風中一花獨放。秋蟲山鳥在忙于越冬,已經減少了鳴唱,林子里已略顯戚靜荒涼,也只有杜鵑鳥兒還在無休止地呼喚。     他倆背靠背地坐在林中草地上。鵑兒給阿龍講起了她那場黃土高坡的婚戀。講起了那把匕首的故事,講起了鄭排長英勇殺敵的戰斗經歷。講起了鄭排長在戰斗中腦神經受傷的傷情。講起了舅舅那幾近乞求的期待目光。講起了那場簡單而又情深意濃的婚禮,講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初夜。講起了因鄭排長的傷病,自己至今還是處女的無奈……       阿龍聽著聽著,心里的堅冰開始溶化了。他何曾想到有這么多波瀾曲折?鵑兒愛上了鄭排長,說明了女孩兒的心是多么純潔善良,說明了鵑兒是多么崇拜英雄。自己不也崇拜英雄嗎?他想起那次反擊戰中,自己作為支前民工跟隨部隊上了戰場。他曾經在火線上幫一個雙眼受傷的戰士包扎傷口,憑他當醫生的經驗,他知道那個不到二十歲的戰士,從此將在黑暗中度過一生。他將看不見明媚的陽光,他將看不見未來妻兒的模樣。然而那年輕戰士似乎根本沒顧忌這些,他仍然掙扎著爬上戰壕,摸索著為戰友擰開手榴彈蓋……      “來呀,阿龍,你來呀!”阿龍循著鵑兒的呼喚來到了草叢的深處。眼前的一幕把他驚呆了。      綿密齊腰的草叢被蹚出一塊平地,平地上鋪上一塊碩大碧綠的芭蕉葉,芭蕉葉上仰臥著一絲不掛的鵑兒。盡管阿龍是個醫生,對于女人的身休結構了如指掌,可那到底是紙上淡兵的東西。哪見過這活生生的裸體!那兩個堅挺的乳峰上,山葡萄大小的乳頭一抹暈紅,那微微隆起的處女地幾近荒蕪,只是稀稀拉拉地長著幾縷嫩草……      “上呀,上呀!”鵑兒嘶叫著,“你躲避我,你怨恨我,不就是因為我嫁人了,不就是因為沒得到我嗎?今天我把第一次給你,你該滿意了吧,你該高興了吧!你上來啊,你不是醫生嗎?你試一下不就知道我還是處女嗎?!”鵑兒一臉慍色,委屈的淚水嘩嘩地流淌。     娟兒的舉動和她聲聲嘶喊,像一把鐵錘重重地擊打著阿龍的心。他想,如果自己此刻赴上去那還算人嗎?那不是給鵑兒感情的傷口撒鹽嗎?那不是給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莫大的侮辱嗎?他急速地轉過身去,發自內心地大聲說:“快穿上衣服。鵑兒,我錯了……”       鵑兒穿好了衣服,從身后輕輕地擁抱阿龍,伏在他的后背嚶嚶地說:“阿龍哥,你永遠是我的親哥哥!”     打那以后,阿龍的心胸豁然開朗了。他覺得,愛一個人不一定非得占有,愛一個人就得給所愛的人幸福。鵑兒現在幸福嗎?由于鄭排長的傷病,丈夫不能給她完整的愛,她是多么的無奈啊。我既然愛她,就應該幫她掃除愛的障礙,讓她做一個幸福的軍人妻子!于是,阿龍在醫學的澣海里尋覓。功夫不負苦心人,阿龍終于在爺爺留下的一本祖傳秘方中發現曙光,那就是還魂草。一種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小草。還魂草對治療外傷引起的腦神經病變有獨到的療效。但是,服用劑量很難掌控。量少了沒有療效。量多了危及生命。在征得鄭排長和鵑兒同意后,他決定冒險一試。他冒著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險,獨自爬上蒼龍山那幾十丈高的懸崖采集還魂草。他為了確保安全有效,又偷偷地親自嘗試掌控劑量……     鵑兒死后的第三天,阿龍又從蒼龍山的懸崖上采來了一背蔞還魂草。他一邊在娟兒的墳前遍插著還魂草,一邊不停地喃喃自語:“我一定要救活你,我一定要救活你……”那雙深深陷落的眼睛一片灰暗無光。     這時,一只杜鵑鳥兒降落墳頭,那殷紅滴血的小咀不停地叫著“哥哥,哥哥……”     “鵑兒……”阿龍一聲狂喊,向那杜鵑撲去。杜鵑“騰”地飛了起來。說來也怪,這鳥兒并沒有飛得很遠,而是不即不離地在阿龍的頭上聲聲叫著“哥哥,哥哥……”引導阿龍向邊寨飛去。    “鵑兒……”阿龍一路狂呼一路追趕。   德七爺拄著拐,站在寨子前看見此情此景暗然神傷,老人家難過地搖頭嘆息:    “阿龍瘋了。”                                       (完)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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